吧?”
数年过去,乘云宗仍同从未存于这世间一般,销声匿迹,甚连一个修士、一点法术留痕也寻不见。然而犯下杀害藩王,又将羽林卫屠尽那样的大罪,朝廷亦绝不可能姑息。于是连带文师和督抚军,也到了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怕逆贼修为高深、难以相战,只怕甚而战无可战。文师已连着两年驻军浙州,甚将南面几州逐山逐水搜过一遍,然了无收获。她往朝廷数次上疏请罪,道自己失职,请辞换人。倒使得文序也惶惑:怕晋阳帝一时变了主意,要以这事由,连最后一点活路也不留给他们兄妹两人。
好在至这年仲夏,晋阳帝又宣闭关,交由太子监国,而后借太子之口,终将这场使朝廷颜面尽失的闹剧完结了。
乘云宗散修皆被列进九州通缉,自此修士入城过镇,皆需道明身份,方可通行。凡言及乘云宗、有所偏袒者,亦按逆党论处。
“季涟是自杀的,你知不知道?”
“在下定是不如殿下消息灵通。不过这事,倒有些蹊跷。”
既是仲夏,浙州便已炎热得紧。封柯寻了张锦席铺在绣湖边凉亭上,而后便不管不顾地往上一躺,半点没有皇子模样。
若是明二公子在。他叹了口气,必然要依什么君子之行,出言规劝,说些身为天潢贵胄,当以礼行事、方可服民云云。
而现下自己身边这位幕僚,则只会在他下首也铺张锦席,寻个不错的阴凉同他一块儿躺。话仍恭谨着,神情已散漫得昏昏欲睡了。
“什么蹊跷?”封柯打定主意帮他醒醒神。
“……”
却无应声。封柯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随手揪了湖里一枝莲蓬,拍在他脸上。
“前川!”
花花公子一张俊脸生怒,咬牙切齿,“同你说正事呢,再装睡,我把你这处院子点了。”
补充道,“我记着这是你刚买下一个月的新宅。”
前川鲤鱼打挺,正襟危坐,沉肃点头。
“适才精神不济,一时走了思,才没回殿下的话,真是罪过。”他整整自己一身玄衣,“殿下是想问季涟之事?我说蹊跷,是因着下头这两条。”
封柯扔了莲蓬,压下无语,合眼道,“说吧。”
11.
“头一条,这位雍王世子从前是羽林卫统领,三年以前,是因羽林卫被乘云宗屠尽,那一战中废了修为。照理说,他爹就是再唯利是图、皇上就是再……即便为了与乘云宗对抗、讨些在九州的名声,也不能教他下场这样凄凉。否则,以后谁还敢为朝廷卖命?”
“有理,这确是不对。第二呢?”
“第二条,就是些旁的逸事了。”
眼见他脸上又浮起那种不大靠谱的笑,封柯及时开口,“我已是回归正途了,你最好别谈什么艳……”
“殿下想哪去了。”前川两手一摊,满眼无奈,“我是说,殿下应也知道,雍王府里同季涟亲情最深的可不是王爷,而是他那个宝贝郡主妹妹。”
当然,也只在季涟眼里是宝贝。
“雍王一直想用郡主搏些筹码,现下郡主前程还没有保障,季涟怎会轻易赴死?再者,以郡主意志,也绝对想保住他一条命。”
“可季涟的确死在正月。”
封柯凝眉,轻松神色亦消失殆尽,“季彦怕扫了父皇过年的兴,硬是连丧事都拖到二月,才草草办了。若说是他动手,也不会有这一番波折了。”
“那便要看,季涟究竟是因何而伤的了。”
前川话音一落,封柯目光骤凛,却见他神情平静,甚无一丝躲闪,而接着往下说。
“若皇上到底不想他活、不想他痊愈。那他不如自行了断,免得反成了郡主的拖累。”
“你……”
已至傍晚,湖面凉风拂过,夕阳色自远处层叠漫开,将前川身影罩在暗里。
封柯早已起身,也与他相对而坐。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下意识在周围转了个圈,而前川心领神会,抬手设下一方结界。
他修为已至金丹后期,甚比长兄都要高出不知多少,这得是何样天赋与经验……
“你知我是为何来浙州吗?”
封柯问。
“在下与殿下初识、做殿下幕僚时候便已知道了。”前川微微翻了个白眼,似是觉得封柯这岔开话头的方向实在拙劣,“殿下是想让我再说一遍?”
封柯竟点点头,“再说一遍。”
前川耸耸肩。
“三年多以前,文阁主循雍王爷旧路,将从前被江王爷堵了回去的那份改革科举的奏议,又递上了朝堂,扬言要在三年以后春闱施行。”
“殿下直言上疏,说此法绝不可行,遭了皇上冷眼,遣到浙州来监军了。如今文将军撤了兵,殿下也就无所事事,留在这儿了,说是什么‘考察’,实则,是不想回京城去,帮太子殿下一块儿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