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浓重的阴云,刹那间覆没了她。
清寒的眼中飞快闪过复杂的神色。
她和江盗财之间的距离不过十步。
日日夜夜畏惧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清寒的心中反倒出奇得平静。
江盗财双目闪过杀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交出老夫的东西,否则休想生离此地!”
江盗财在金溯发现小莲的踪迹,可是那丫头狡猾得很,跟丢了。他因此确定身揣血蚀残卷的清寒,必定还在金溯城中。于是,他没有跟随达古桑王子返回西崎,而是留在金溯经阿古纳的介绍信函,住在一位往来东原和西崎之间做织毯生意的富商李攀龙的家中。
李攀龙奉江盗财为上宾,出席寿宴也邀他一起过来。
清寒冷笑:“想拿回血蚀残卷?可以!先把我师姐的命还回来!”她暗暗积聚内力,眼中精芒渐盛,以平静的语气徐徐道,“枉你在江湖行走多年,把这里当作荒郊野外,我倒不信你敢在高手如云的任府,对我动手!”
清寒趁江盗财一愣,准备轻功遁走时,任少云恰好路过看见她,远远便道:“咦?孟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怎不去看戏?”话音未落,立刻察觉氛围有些不对。
清寒大讶,身形一僵,平静如水的眼底划过一丝惊惶。
江盗财捕捉到她的破绽,五指箕张,反身扑向任少云。
他身法如鬼魅般迅速,在任少云发声前掐住了他的咽喉拉至身前。
任少云乃任府独子,从小锦衣玉食,虽会些拳脚功夫,但也稀松平常。
此刻,尚未弄清状况,突然遭遇危险,脑中一片空白,惊惧地浑身发颤。
清寒见任少云的脸色逐渐转白,心中不知为何焦虑起来。
江盗财制住任少云,看着清寒玩味道:“你很在意这小子的性命?还不快把老夫的东西交出来!我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慢着,你可知他是谁,你动他分毫,别想活着走出任府——”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从斜上方掠下。
寒光一闪,刀锋直劈江盗财的手臂。
江盗财不得不松开任少云,将他甩飞在一旁,退后半步避过刀锋。
来人朝江盗财连砍三刀,刀势骇人,力道猛恶。
江盗财蹙眉,闪身躲避。
数道人影疾涌而来围住任少云,其中一人扑上前拿麻绳捆住他,道:“胡爷!得手了!”
胡大心中一喜,朝任少云而去,只听江盗财叱道:“找死!”转身见江盗财撮掌成刀,一股迫人窒息的灼气猛攻向他的要害。胡大惊愕,拽着大刀狼狈地滚到一边。
清寒趁机打伤捆住任少云的贼匪,解了束缚他的麻绳,拉着他夺路逃去:“快走!”
江盗财正想阻拦,突生警兆,仰身弯腰。
“嗤嗤——”连射而来的劲箭,从面门上方两寸处掠过,钉入身后的树干。
胡大见自己的暗器无一命中,大怒,对手下小弟道:“你们几个去抓羊!其余的人给我把这老小子碎尸万段!他娘的,哪都能遇见他!”
忽有人高呼一声:“有刺客啊——”
足音骤起,由远及近,转瞬将小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护院纷纷掣出刀剑,弓箭手齐齐拉弓张箭,对准江盗财和胡大等人。
任府管家薛牧走出来:“将这群刺客拿下!”
胡大见形势不妙,高喊:“且慢!且慢!我们是尚大人的贴身护卫!”
薛牧闻言一愣,此时尚田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都住手!”
薛牧见了尚田良,往后退开,恭敬道:“尚大人??”
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迈着官步走来,他一身凛然正气,脸容寡瘦,颧骨微高隆带着几分刻薄。
他挺着腰杆子,对薛牧道:“这些人是我的侍卫,刺客另有其人。”
胡大灵机一动,指着江盗财:“尚大人,小的们看到这人对任少爷图谋不轨,这才与他交手??”
薛牧紧张地追问:“我家少爷何在?”
胡大义正严辞道:“我等拖住这刺客,任公子往假山那里跑了!”
尚田良的目光落到江盗财身上,见他一脸倨傲,衣着古怪,不似东原人的打扮,道:“来人,给我把刺客拿下!”
“误会啊误会!”李攀龙拨开人群,挤到前面来,对尚田良恭敬地一揖,“这位是穆烈穆先生,他是西崎王子阿古桑的师父,绝不会是行刺任少爷的贼人!”
尚田良瞥了李攀龙一眼:“依本官看,你和他是同谋!”
李攀龙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申辩,人群一阵骚动,飘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位穆先生确实是西崎王子阿古桑的师父,这一点,本王可以给他作证。”
众人见天南星缓步过来,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