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都不如的风俗使?这也就罢了,本以为两年后你我做事勤恳能得赏识,谁知本是摊派给你那位远房堂兄的差事却因其畏惧搪塞推诿至你这,虽说刺史已是两千石之官,自不必言重,但与性命相较孰轻孰重,也是不言自明啊!” 他说到此处,思及自己家世过往,不免也有些灰心,叫了声孟苍舒的字:“伯恺……”声音又轻又怕,“除了你,我没个认识的人可堪称知己,别说孟伯父,想到你的处境,我又何尝不是惊惧忧思?” 未等孟苍舒开口抚慰,远处几声喧哗及至二人面前。 阳光照在一队巡行钺卫崭新的精工轻铠之上,一时春光变色万籁噤声,他们腰间由紫绶所系而垂的银钺刀虽然不过巴掌大小,却象征着皇室禁卫无上的权威及荣耀,比另一侧腰间的环首铠刀还引人注目。 萧闳难掩钦羡之色,只觉为人一世,能着此铠配此钺由圣上钦此佩刀才算荣极不负。他只顾贪看,却未注意身旁的好友脸色已由方才的嬉笑转为沉静。 钺卫之坐骑皆是北地壮驹良马,几步便至道前,为首钺卫郎尉见二人是文士儒生打扮,还有一人穿着吏治之袍带,在其面前勒马而停,居高临下道:“司隶校尉府衙有令,京师南道近日有僭王贼党盘踞,我等奉天子之命巡查,你二人因何故至此?” 萧闳方才眼中艳羡之色还未等褪去,此时又添慌乱,赶忙掏出自己大司徒府掾史的木刻腰牌双手奉上,孟苍舒自也沉默着解下自己隶属于兰台外府的循行风俗使的腰牌。 钺卫郎尉查看方知是两个名不见经传小吏在此游幸,便不多费口舌,只道:“此地并不太平,速速离去。” 萧闳忙道知晓,拉着孟苍舒,接过腰牌,站至路边去,等待此队人马经过,他本想催促好友离开,却忍不住又朝钺卫队伍的末尾望了又望。 “我今日方知那史书所载之妙,想来当日汉高祖亲见始皇帝銮驾何等气象万千,才说出那句‘大丈夫当如是也’的钦羡之语。昔日高祖,恰如今日之我。” 萧闳说完当即自知失言,赶忙抬眼,却看好友并无警示之意,满眼竟是快活的戏谑。 “那我要是此时此刻不接一句‘彼可取而代之’岂不太煞风景?” 孟苍舒的笑容绝无嘲讽之意,反倒让人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 萧闳听罢笑出声来,连连摇头,只觉自己和最亲近的友人怎还说话如此小心,便是就当无心之语闲话青史罢。 回去的路上,孟苍舒率先开口道:“仲圜是有志向的丈夫,我且问你,这一队钺卫若是巡行路遇真的逆党余烬,此行岂不祸福难料?” “天子之诏令所指,那自然是得成与失蹄二者福祸相依……”萧闳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孟苍舒此问的要领原来是为了替他自己此行辨明,忙改口道,“不过纵然遇了逆党,凭着钺卫的精良所训,想来只有他们建功于御前的份儿,毕竟僭王已然伏诛,无首之贼怎比你未卜之前路?” 他还是不赞成孟苍舒前去赴任。 “万一我这一去也是建功立业呢?” 孟苍舒说着随手揪下支齐腰高的绒尾草,两只手不知怎么翻飞,再一看草尖的绒头已被绕成了个可爱小兔的兔头模样,他笑呵呵给“小兔”递给好友,无论神色还是举动,都半点也不像有“建功立业”的样子。 “这样危险的去处,你竟还奢想能功成名就?伯恺勿要凭空而梦了!”萧闳纵使见惯孟苍舒这个样子,也还是严肃警示,可手上却不自觉接过草编的长耳小兔,顺势还在春风里摇了一摇。 “仲圜,那我问你,这朝廷内外上下官职,是清贵与权重的位子多,还是琐碎繁杂吃力不讨好的位子多?” 听了好友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萧闳站下直道:“那自然是后者低微不胜枚举,前者寥寥才称之为紧俏。” “你我二人今时今日囿于家世与资历,实难触及机要,既想高官厚禄又想闲职悠游,岂不如白日做梦?若非险要纠葛,哪有这般机会给予你我来得二千石之名实?你说我太过不切实际,但你所求所想,才是真少了些脚踏实地。” 萧闳闻听此言先是怔忪,再沉吟后方开口道:“你是对的。”后又露出无奈的笑来,“从来都是你劝我放开眼界敞怀心胸,今日我又让你见笑了。不过还好是你言及此等关窍,若是旁人,哪会与人掏心掏肺说这个不讨好的话来。” 指尖的绒草小兔在微风里轻摇慢摆,萧闳静静看着,叹息之声又再催动小兔饱满的脑袋晃动。 孟苍舒早已在方才凑近些许,低声道:“仲圜你自幼抑怀,虽是宗室子弟,却因家中境况既背负这般贵名,又要为柴米油盐劳悴心力,如果是旁人,不知有多少怨怼,可你孝敬母亲看顾幼妹尽心竭力,多忧多思实属无奈,我知你难处,你知我脾性,你我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