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刚来到大队的那天,通常情况下大队是不会让知青们立刻投入到劳作当中的,而是会给知青们一天的调整适应期。
也就是说,今天剩下的这些时间是完全随顾思议自由安排。
不过雨势汹涌,顾思议的一切行动都被局限在了这一亩三分地中。
吃完晚饭后不久,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身体后知后觉的涌上疲倦。简单的洗漱一通,顾思议和谷长明二人就早早的进入了睡眠。
———
第二天一早,天色尚且还处于在蒙蒙亮的阶段。
小屋内安静到只能听到,两道交缠的清浅呼吸。忽的炕头的被窝微动,其中一道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谷长明整个人就像溺水了一样,他捂着胸口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濒临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几秒后,他挣扎着从梦魇中睁开了眼。
不同于昨日他在顾思议面前表现出来的温顺无害,此刻青年眼底透着一份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以及一抹化不开的悲痛与死寂。
谷长明痛苦地喘息着,当视线触及到身旁躺着的人时,他难受到紧绷的表情又瞬间柔和了下来。
“还好。”
还好。
谷长明无声地喃喃着,不由自主地往顾思议身旁移了移。
隔着不算太近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体温,轻轻耸动着鼻子去嗅对方身上的冷香。
仿佛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谷长明的内心平复下来。可与此同时,他心中又升起一股深深的自我厌弃。
他这是在做什么?
谷长明觉得自己心思卑劣的,好似活在阴沟中的老鼠,永远上不了台面。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白日当中他担惊受怕的,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就被对方看出眼中的狂热。
如今对方熟睡着,他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个够。
可谷长明却不敢再靠近一步,就好像再靠近一点就是亵渎般,他克制的保持着距离,
默默地看了顾思议好一会儿,谷长明才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他伸手帮顾思议掖了掖被子,随后利索的下了地。
房间的门刚关上,在他毫无察觉的身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
顾思议是被叫个不停的提示音吵醒的。
脑子当中的辅助工具就像是中了病毒一般,每隔几秒就快速播报着,速度快到那播报声都产生了重叠。
【检测到任务目标幸福值再次增加零点三,还请您继续努力】
【检测到任务目标幸福值再次增加零点四,还请您继续努力】
【检测到任务目标幸福值再次增加零点五,还请您继续努力】
......
醒来的第一时间,顾思议没有睁眼。
原因无他,他再次察觉到了那股如胶般黏稠的视线,紧紧的黏在他的脸上。
顾思议心情一时复杂得很,在公社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那股黏腻的视线,原本他以为是遇到了痴汉。
结果现在种种情况都表明,那目光就是任务目标向他投递来的。
恶心,倒是谈不上。
只是荒谬到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顾思议捏着眉心缓缓坐起了身,上辈子有这种事吗?他再次回想起这个世界的一周目。
好像没有吧。
他记得谷长明每天晚上,都是对着那面被烟熏得漆黑的墙面睡。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般,他从来没有和自己面对面过。
还是说是自己睡得太死?从未察觉到他的注视?
怎么会呢?
顾思议颓然的倒在了炕上,他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他明明有着关于上辈子鲜明的记忆,却仍旧感到陌生。
他敢保证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周目没有的,反倒是系统给他发放的剧情当中总是出现这些画面。
【小世界中的谷长明在看到“顾思议”的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这个长得俊俏的知青,后续等人住到自己家中的时候,他更是对对方无微不至。
他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出来送给对方,对方嫌弃家里的饭菜不好吃,他拼命的改善伙食,又是去山上捉野物,又是隔三差五去镇上买零嘴;
对方嫌地里的工作太累,他就像老黄牛一样哼哧哼哧的帮人把活干完,丁点儿不让对方累着。
但他从来都不需要对方回报些什么,他只要看着对方,只要对方在他身边,他就能生出无穷无尽的力气来,什么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
顾思议烦躁地叹了口气,很快他又发现了一处和记忆略有出入的偏差。他盯着遮挡在窗前的薄薄布帘,昨天他睡得太早,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谷长明的房间还挂着窗帘。
上辈子分明没有这个的!
当时他在谷长明家住了快三个月,谷长明才在他的建议下挂上了个带着补丁的布帘。
而今天不过是他来到谷家的第二天,怎么能有窗帘呢?
面前那薄薄的打着补丁的花布帘,顾思议越看越刺眼。
他不愿再细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