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令很快就传到宋婉这里,她勉强对得上来,沈湛也是,毕竟有所准备。
第二轮开始便有人认罚喝酒了,沈湛却还是风轻云淡的随口说了几句诗,能应得上“寿”字令。
“我为君子寿,善颂复善祷。”沈湛道。
“闲中有富贵,寿外更康宁。”宋婉接道。
第三轮过了已无几个人能再应得上,宋婉肚子里的墨水也要倒空了,沈湛却替了她,一人对两句。
到后面只有李风霁蹙着眉继续与他对。
沈湛眉眼平静道,“岁久功当成,寿与天地毕。李公子,该你了。”
“再拜进酒寿老人,慈颜一笑□□。李公子,请。”
“人生久矣无百年,六七十已为寿。李公子,这杯还得你喝。”
一连怼得李风霁哑口无言几次后,宋婉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湛。
但想到毕竟是在他人屋檐下,她拽了拽沈湛,小声道:“可以了可以了,别让他下不来面子。”
“他可想过你的面子?”沈湛淡淡道,瞥了眼她畏首畏尾的样子,就知道她以前定是没少被这些人欺负,心中怒意更盛,冷眼看向李风霁道,“李公子是不想尊循飞花令的规矩了?”
几旬下来,李风霁已喝的脸色泛红,根本接不上来,原本的端方模样不见了,干脆耍起了无赖道:“你这是胡诌,你说的那些都是些什么诗啊,驴唇不对马嘴的!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家的诗,听都没听过!”
沈湛闻言慢条斯理对手持拂尘的行酒令使道:“飞花令可规定是必须要名人大家的诗?”
行酒令使尴尬道:“不曾有如此规定……自己写的或者旁人的都可以。”
“那方才我行令时的规则可正确?”沈湛继续问。
行酒令使道:“公子不曾出错。”
方才李风霁有几次都没压住韵脚,也没有按规则将寿字以此类推,行酒令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水。
奈何面前这位布衣公子对规则极其熟,想找出点错处都难。
李风霁不服气道:“你自己写的那些都是什么,信口胡诌的而已,也能算诗?不算!再来。”
宋婉忍不住道:“难不成李公子才高八斗中了进士了?还可随意评判他人诗词?”
李家世代经商,在科举上可谓屡战屡败,此处正是李风霁风软肋,宋婉这样一戳,李风霁果然脸都涨红了。
李家老夫人自然是发觉了这其中的剑拔弩张,护短起来,看着那又高又瘦的布衣青年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入仕了?又是何等官职呢?”
对于沈湛来说,考取秀才举人这等功名并不难,难的是中了进士之后该如何。
如何能消除皇帝的猜忌的同时报效君王。
宗室入仕,难。
入仕后为官,更难。
久而久之,宗室们便发觉不如不去挤占寒门学子的位置。
沈湛淡淡道:“沈某才疏学浅,并未考取什么功名。方才所诵的几首,虽不是什么名人大家的佳作,但却是今上年轻时所作。”
“当今陛下文韬武略,若说今上所作之诗驴唇不对马嘴,恕沈某不能苟同。”
沈湛并未避讳自己的姓氏,就这么说出了沈字。
沈乃国姓。
果然,周围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此人气度不凡,又听他提及皇帝年轻时所作的御诗,一时间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李风霁蹙眉看着沈湛,他一开始便觉得有些奇怪,宋婉连他都看不上,怎会看上一个农户装扮的男子?
起初他以为宋婉看上这人容貌突出,便想着在宴席上挫挫她的锐气,可谁知这男子还颇有文人雅士的情致,连刚传入金匮权贵圈的飞花令都熟悉的很……
难道他?
不对,皇帝并无子嗣,这样年纪的沈姓皇亲国戚一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身份皆贵重,怎会出现在这?
还穿着一身布衣,还跟这小官庶女厮混在一起!?
想到这,李风霁质疑道:“你说你姓沈?可知沈是国姓,要避讳的。你是哪个沈?”
“天下不曾有二沈,李公子慎言。”沈湛道,“今日叨扰府上了,乘兴而来,也算兴尽而返,告辞。”
说罢,牵起宋婉的手就要走。
可李风霁哪能就此罢休,没报当年被拒婚之仇,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吃完就走,乞丐还知道给叫个好呢!”陆柔上前横手拦住宋婉,十分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李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却也不是让你二人白白大闹一通的破落户,岂是说走就走的?”
“你要请我们过来,来了之后就设法为难我们,怎么,为难不成丢了面子,就连体面都不要了?”宋婉忍无可忍道。
“你们二人不是金匮城百姓,来这里可有文书?”李风霁忽然道,“想来也是没有。来人,将他们二人绑起来,先关进地牢,再送官府去!”
沈湛听见这句,他将宋婉往身后拉了拉,一双狭长的眼泛着幽冷的光,淡笑道:“我大昭政修人和,竟还有人私设刑狱?那便劳烦李公子带沈某开开眼!”
宋婉诧异地看向沈湛,不禁感慨他的才华和机智,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