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没说话,但她是不相信的,一个小厮,没有人推波助澜,哪里有这么大的能量。
“夫人,”刘嬷嬷压低声音,“老奴碰到大小姐院中一个洒扫的丫鬟,随口试探了几句,那丫鬟说,她也听到过这个传言,最开始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起的,而且,那个小厮与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是同乡。”
到了这里,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的也不必查了。
侯夫人眉头蹙起,她不明白,在她面前端庄乖巧的尉南韵,怎么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的小心思。
“夫人,可能是小姐刚回府,觉得心里惶恐,想要为自己添些好名头。”
“那也不该不分情况,把好处都按在自己头上。”
罢了。
这事已经传出去了,侯府也不适合出面反驳,否则就是让京里的人看了笑话。
只是太委屈汐儿。
侯夫人想了想,“把我嫁妆里的那只铸金翡翠福禄寿五彩手镯给了汐儿,我估摸着,镇南侯府也快上门提亲了,到时候,汐儿的嫁妆再加两成,从我的私库里出。”
虽然丢了这美名,但是非曲直,相信老夫人心中也是有数,虽汐儿与逸钦两情相悦,嫁妆丰厚些,也是汐儿的底气。
至于韵儿。
侯夫人叹了口气,总归是她对不起这孩子,慢慢教就是了。
“既然她要这美名,那你让李嬷嬷明日把孝经拿过去,让她誊抄十遍,然后跪在府里小佛堂前为老夫人诵经祈福三日,也算全了她的孝心。”
刘嬷嬷知道侯夫人的为难,闻言赶紧应下。
尉南汐看到那只五彩手镯的时候,就知道她娘必定已经听过了外面的传言,这是觉得愧对她,给她的补偿。
手镯是刘嬷嬷亲自送来的,尉南汐看到后先是一怔,随后苦涩地笑了笑,接过了手镯。
刘嬷嬷出门时回头去看,尉南汐垂着头,手里紧握着那手镯,怎么看怎么落寞。
“哎。”
刘嬷嬷叹气。
怎么就造化弄人,汐儿小姐怎么就不是侯府血脉呢?
但她不知道,尉南汐心里并不觉得失望,就算没有她去护国寺求符,祖母那日也是要好的,如果没有梦境的预知,那众人在尉南韵的刻意引导下,还真的信了那身带福运的话。
这次虽然还是让尉南韵占了这个名声,但能得到府里人的愧疚心疼,已经很好了。
尉南汐呼出一口气,庆幸的同时,又有些迷茫。
她本来就不是侯府的亲女,那尉南韵要跟她争也是正常,可是,可是——
尉南汐看了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抿了抿唇,紧紧握住那个五彩镯子。
尉南韵还不知道侯府中已经有两个人心里对她都有了意见,在之后的几日,她还见到了来府里名为找尉南章切磋,实则是为了见尉南汐的景逸钦。
她表现得端庄守礼,没对景逸钦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景逸钦知道她是尉南汐的姐姐,也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尉南韵看着景逸钦的背影,心里暗道:快了快了,马上了,以后等景逸钦再来望北侯府,只能是来找她尉南韵!
她只敢偷偷看一眼,就快速转过了头,却对上尉南章探究的视线。
“二哥。”
她赶紧露出一个笑,“我新学做了一样点心,等下做给二哥吃好不好?”
尉南章摇头:“不用了,我还要去找大哥。”
他行色匆匆,这次景逸钦来也不光是为了汐儿,更是为了送一个天大的消息。
宫里的太医为皇帝把脉,皇帝的脉象俨然已经天人五衰,撑不了几日了。
接下来的几日,尉南韵不论是找尉南序还是尉南章,亦或者是侯爷,都见不到人,就算偶尔见一面,他们也是行色匆匆。
而且李嬷嬷最近对她又严苛了很多,不仅教导礼仪,还把女戒女训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讲给她听。
又说了很多爱护姐妹之类的话,尉南韵听的烦不胜烦。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祖母那边传话让她过去一起用膳,尉南韵欣喜不已,只觉得之前的计划总算有了成效。
侯府的老夫人向来不苟言笑,待人疏离,这是尉南韵上辈子就知道的事,不过她没与这老太太一起用过饭,没想到竟然这么压抑,哪怕她不停逗着乐说着讨巧的话,那老太太都仿佛无动于衷,只在她回时让沈嬷嬷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银子?
尉南韵的脸都黑了。
这跟钱货两讫有什么区别?
等她得知老太太转头给了尉南汐更多东西后,没忍住在屋里骂出了声。
荷叶站在屋外不敢进来,尉南韵看到后暗道一声废物!
原以为她能让沈嬷嬷为她出手,还以为是个能干的,没想到整天唯唯诺诺的,都不敢往她面前凑,像一只胆小的耗子。
真是晦气!
皇城丧钟响起的时候,官道上一行铁骑从距离皇城最近的驿站疾驰而过,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色铠甲上还带着点点血迹。
丧钟响起,季晏礼眉都没抬一下。
这个任务他在外待了很久,终于是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