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一篇道歉信发出去后,陈逾征又面色凝重地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错别字。
陈逾征舒了口气。
曾经他年少轻狂,任凭外界骂声如狂风暴雨一般,也从未对任何人低下过姿态。如今碰到余戈这种硬茬,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山。
如此感慨完,陈逾征迟迟没等到余戈的回复。
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他又主动发了一条消息问候。
下一秒。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赫然出现,下面紧跟着一行小灰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陈逾征凝固。
被拉黑了?
十六度的空调吹到身上,他觉得自己的心更寒冷。
徐依童“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陈逾征此刻刚碰了壁,烦躁不已,没心情跟她细说。
被再三追问,他三言两语把出征仪式那晚在酒宴上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一番。
听完,徐依童做了总结“所以是你兽性大发,非要大庭广众下和余诺卿卿我我,被g的人撞到了?”
“都跟你说了我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陈逾征辩解,“再说了,我抱抱我女朋友犯法了吗?”
徐依童继续问“那被发现之后你干什么了吗?”
“我还能干什么?”陈逾征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我当然是立刻就跟着余诺喊了fih一声哥啊。”
“”
徐依童哽了下,一会觉得他脑子进水,一会又惊奇于他的心理素质和厚脸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fih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陈逾征有气无力,“这没毛病吧?我陈述一下客观事实。”
一、家、人。
徐依童脸色微变,不由想到了自己刚刚给余戈发的消息。
现在去撤回还来得及吗
听完八卦,徐依童绝情撂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便挂了电话。
怀着沉重的心情,徐依童再去看余戈的消息。
他果然没回。
徐依童试着给他转了下账。
幸好,她没被拉黑。
踱步去给阳台的绿植浇了点水,徐依童有些失神。
她在思考,要不要继续给余戈发消息,替陈逾征说两句好话。但再往深了想,陈逾征虽然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弟弟,他为人怎样她清楚,但这毕竟涉及到余诺的私事,感情方面的事儿她也不能保证什么。
想的牙疼,徐依童犹豫几番,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给他们添乱了。
*
余诺坐在沙发上发呆,瞥到余戈从房间里出来,她立马站起来。
他走进厨房,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哥,你饿了吗,我给你弄点宵夜吃?”
“不饿。”
“哦”
余诺又添了句,“下午我刚买了苹果,要吃么?我给你削。”
余戈继续埋头倒水,“不用了。”
又是一阵沉默。
自从被余戈发现她和陈逾征的事情后,他一直都这样不冷不热的。不问她,也不怎么理她。虽然余戈一直都这么寡言少语,但她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余诺几次想主动跟他谈谈,又心里没底,拿不准到底该怎么开口。
见余戈出去,余诺连忙跟上,“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菜。”
“蘑菇汤,西红柿炒蛋,红烧肉什么的。”
没听见余戈出声,她频频瞥他脸色。
余戈“明天有事,不在家吃了。”
余诺僵了几秒,情绪明显低落,“好吧。”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余戈停了下脚步,“你想跟我说什么。”
余诺有些无措,轻声道“是我错了。”
“这几天文哥跟我说了很多,哥,对不起,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应该骗你的。”
余戈定定望着她,“你自己做好决定,不用管我怎么想。”
内疚的感觉涌上心头,余诺手攥紧,头垂下去。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余诺最不想欺骗的人,最不能伤害的人,那一定是余戈。
他们是兄妹,他们拥有一样的童年。有无数次,余将喝多了对她动手时,余戈都会从旁边冲上来,把她护在身下。
任余将如何拳打脚踢,甚至把衣架杆都抽的裂开,余戈也咬牙把余诺抱在怀里,从来不会放开她。
等余将发泄完,余戈也早已遍体鳞伤。
余诺偷偷翻出家里的医药箱,跑去余戈房间给他上药,看着他背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余诺都会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姐姐。她有哥哥保护,可余戈谁都没有。
漫长到好像没有尽头的孤寂黑夜里,余诺一边无声掉眼泪,一边给他擦药。
很多次,余诺其实不想在余戈面前哭,因为只要她哭了,他总会转头安慰她,说自己没事,让她别哭。
尽管他已经满身伤痕,也不会将痛苦对她宣泄半分。
他很疼,她知道。
可是余戈从来不说疼。
余诺那个时候就想,等她长大了,再也不会让谁伤害到余戈。
可现在,伤害他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