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决策不正是违背祖制的吗?”
“殿下,微臣也实属无奈,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臣等不敢擅自揣度圣意。”
院外,金甲卫破门而入,带头的将领带着圣旨,众人跪下听人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亲明王,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扰乱朝政,其行为奸邪,有悖于国家法度,危害社稷安宁。经三司会审,证据确凿。朕念及宗室之谊,本欲宽宥,然国法不可废,王法不可私。今依律判决,削去其爵位,贬为庶人,终生不复用。钦此。”
沈伯川一时愣在原地,“接旨吧。”
“不……”
他还没有正式行动,甚至没有对沈寻竹造成任何伤害, 输得一败涂地,他一早就知道计划,一览无余,像个笑话。
查抄府邸,清点财务……
三个月终究还是太短,匆匆一晃而至,沈寻竹病情越发严重,他命人把云不秋接回宫,只想死前见他一面。
“陛下,若是您真的这么喜欢云公子,死后何不让他与您合葬?”
他有过这种想法,但是云不秋这么恨他,真的愿意死后与他一起吗?即使内心极为不舍,依旧不愿勉强他。
“咳……咳”
“宣太医——”
宫外,他派出的侍卫正在快马加鞭把云不秋接来。
“云公子,”他匆忙跑进屋中,“陛下病危,还请随我去宫中。”
他站起身来,丝毫不敢相信他说的话,“病危?怎么会?”
“句句属实,请公子早做决断,否则……悔恨终生啊!”
……
没想到他自被废以后第一次策马,却是这种心境,焦急、担忧,无奈……
养心殿里,只留了公公侍奉在身侧。
推开门,熟悉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光影出现在眼前。原本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在看见沈寻竹的那一刻,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好像被打破,他推动着轮椅往前走,“陛下……”试探着问出一句。
“……阿云?”他手指轻轻挥动,示意让其他人出去。
他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为何他会这样?面色苍白如雪,仿佛被抽空了生命,黯淡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勉强的光亮,动作变得迟缓,全然不像上次见面那般。
“怎么会这样?”他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些许抽噎。
“对不起……”云不秋连忙摇头,他从不认为他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如果不是我,宁都尉就不会死……”停顿片刻,他又问道:“你还恨我吗?”
他早已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始至终,我恨的都是我自己,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贪恋那虚假的美好,恨我自己无能,没有办法面对你。”
听到这个回答,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庆幸他没恨过自己,还是心疼他这样痛苦?
他缓缓伸出手,想最后再靠近一次,“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渴求过什么,现在我只愿你,岁岁年年,顺遂无虞,所得皆所愿……”
他合上了眼皮,静静的沉入了永恒的宁静,带走他生命中最后一缕光芒。
意识到他的离开,停顿须臾,嘴唇微张,“我所愿皆已落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顺遂无虞?”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沈寻竹平静又冰冷的脸上。
……
从杜衡那里了解到沈寻竹中毒一事,他这才意识到沈寻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一个穿越到这里的人,他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天煞孤星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他要报仇,报应却落在他身上,这不该……
懊悔与自责,这些情绪嵌进心里,仿佛黑夜里无形的枷锁,桎梏着他。
【云松小院】
院里立了个衣冠冢,下面埋着个空棺材,他日日守在这里,对着衣冠冢说话。
有人说他失心疯了,也有人看出了那不为世俗所认可的感情,唏嘘不已。
他的伤日渐好转,杜衡时不时的会来为他诊脉调,他知道这是沈寻竹生前安排好的。
“我早说过多次,不要过度忧思,逝者已矣,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恐受不住,我也救不了你。”杜衡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劝着。
小鸟的啼叫声在空中游荡,他看向窗外自由飞翔的小鸟,脸上尽是苦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当年亲手种下的,待我离开那日,烦请你照顾一二……可惜,他是帝王,我一个贱民,不配与他同葬。”
“胡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帮你照顾这些花草,你最好活久点,不然以后它们枯死了都没人管。”
若干年后,院子里的空棺材多了一具尸体。直到最后,他没能回到家,也没找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