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对,他倒反而先攀起交情来了。
他慢悠悠走到近前略一拱手道:“阁下甚是面生,难道也是京城来的贵客吗?”我见他浑身上下穿得破破烂烂,发稀鼠须,神态也是猥琐至极,心中不禁纳闷,我这是遇到传说中的丐帮了吗?
那人见我狐疑就自报家门道:“壮士不要生疑,小姓张,单名一个松字,不才屈居西川十四将的末流,敢问壮士高姓啊?”
我一听这人原来是和张任贾龙他们一伙儿的,忙回礼道:“在下高顺,从并州来此寻访我的师父的。”张松点点头,又眯着眼看了看天气,便说道:“日头也不早了,咱们一边饮酒一边聊天如何?”我本想说我不会喝酒,但是转而想到既然有人请客那肯定少不了好酒好菜,虽然我不喝酒但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大吃他一顿,顺便还能从他嘴里打听些本地消息,于是爽快随他去了。
绵竹虽然不大,但是颇有门面的馆子却有好几家,张松挑了一家临水而建的竹楼,入门也不招呼,带着我径直上了二楼。店家连忙追来对张松行礼道:“不知道十四爷您老人家来了,该死该死,这顿饭老小儿请了,您老随便点!”
张松听了这番客套话很是欢喜,掏出一排大钱儿摞成一堆,拍了拍退给店家道:“你称我一声十四爷,这钱就不能亏待了你。今天我来了一位重要客人,这些钱你尽管拿去,直管挑些好的上来就是!”
店家欢天喜地捧着钱下楼去了,虽然这几年我也没少碰过真金白银,但是像张松这般花钱如此不在乎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突然间就觉得像是曹操刘备这些雄踞一方的大人物反而个顶个小气,这些穷山僻壤里随便挑一个小人物出来就阔气的过分。
张松也不着急盘问我,只是摇头晃脑
跟我说些四川的风土人情。不久菜和鱼接连上来,和晋阳不同的是这边的菜肴都相当大盆,连鱼也是片成薄片后和了油一起煮得。张松一边劝我多吃些一边给我斟酒,我趁机夹了一块鱼吃进嘴里,先是被狠狠地烫了一下,跟着又一口吐了出去,舌头上被一股奇特的椒麻味占据,不禁有些惊恐地盯着张松,我心想应该不至于在这酒菜里下毒吧,要不然怎么会是这种奇怪味道?
张松见我这般模样哈哈大笑,夹起盛鱼的海碗中一束青色的豆状物说道:“这是我们巴郡的特产,叫做天椒,吃起来特别麻嘴,因此也叫青麻椒,是吃鱼的必备之物呢!”说着自己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席间他不断地说着菜肴和茶酒,却只字不提刘焉家人的事情,到后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主动问他道:“子乔大哥你在刘府外面转悠,可也是来打探情报的?”
张松楞了一下,问我道:“你叫我子乔大哥?”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以为是哪里触怒了他,不禁也有些愕然道:“是啊,你不是字子乔么,年岁又比我大,当然是要尊称你一声大哥啊。”
张松十分高兴,连连给我夹菜,说道:“在西川人人都见我长相不佳,因此也断定我便是那鼠眉贼目之人,平日里有人见了我尊称一句十四爷那也是看着众兄弟的面子,却不曾有人像兄弟你一样真情实意地叫我一声大哥。”张松有些激动地端起酒杯道:“来,兄弟,哥哥敬你这杯水酒,今后你在西川的事儿就是哥哥的事儿,咱哥俩再不说二话啊!”
张松说着一仰脖把酒干了,我没办法也只好随着他把酒喝净了。放下酒杯后我有些酒气上涌,张松又倒上与我连喝两杯,直喝得我头昏脑涨。不多时我已然没有吃菜的心情,随着酒劲的上涌把心里一番疑惑都一股脑跟张松说了,他听后眯着眼说道:“兄弟,那个叫张飞的在骗你,你不知道么?”
本来他准备说什么我多少心里都有点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与我如此亲近的张飞是在骗我,于是登时酒劲就醒了一半。张松见我这个样子知道我也是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于是拿着筷子蘸着酒在桌子上慢悠悠地画了起来,我伸长了脖子仔细辨认一番,依稀认得是西川的地形图。
张松砸吧砸吧嘴
说道:“张飞跟你说得那些前面的事——就是刘焉向皇帝进言废史立牧的事情都是真的,现在满朝遍野和江湖各路人士都对他的这个提议感到愤慨。虽然在明面上看起来他的这个提议十分面面俱到,好像是替皇帝想了一个完全计策,但只要稍微反过来想一想便知道这是个多么大的笑话。”
我没想到看似神情委顿的张松居然还懂如此多的事情,连忙追问起来,张松用筷子在桌子上画了个圈,点着那个圈说道:“设立州牧在地方上行使大权力,主管地方上的一切事务,甚至本地官员任免和招兵募集这种事情都抓在手里,乍看上去是替皇帝彻底把地方上闲散的权力都集中起来了,可是假如反过来想,一旦这些大权在握的州牧们不听皇上的话了,那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到时候四方诸侯拥兵自重,虎视眈眈都想逐鹿中原,就凭皇上和宫里的几个宦官,谁能指使的动兵马百万的各大诸侯?想那张角天师当年多么威风,黄巾兄弟多么勇武,可依然撼动不了汉室基业,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