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残酷无情的话。
伊丽莎白紧紧按住桌面。
“当初,您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跟我诉说克尔兹人遭受的苦难,与我同仇敌忾,愤怒指责帝国的不公。”
“您向我保证,若您将来手掌权力,定要替帝国摧毁一切不公制度。”
“伊丽莎白,我亲爱的殿下。”
沈曦照起身,冰凉手指点了下她手背上凸显的青筋,亲昵柔和地唤着她的名字。
“我讲的这个笑话,好笑吗?”
“欺骗和背叛,是您赐予我的全部。”
带着寒意的指尖一碰即逝。
伊丽莎白犹如被针刺痛,手微微发抖,伸展的五指下意识蜷缩成拳。
她坐着,她站着,伊丽莎白只能抬眼看她,居高临下望来的黑眸沉冷如冰,笑容却极轻柔。
沈曦照手按着桌面,微微弯腰,自上而下俯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击溃她不堪一击的防御。
“从开始到现在。”
伊丽莎白的背叛。
海盗的背叛。
凌千秋的背
叛。
相同的伎俩,伊丽莎白为她奉上一次又一次。
伊丽莎白嘴唇泛白?_[(,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冰凉的拳头,双手搭在一起,抑制住本能的恐惧。
沈曦照的手,离她只有一拳距离。
她漫不经心撑着桌面,稍稍欠身。
尊贵的皇储处于低位,便必须要抬头仰望她的脸,以战败者的屈辱姿态。
这是她对她的无声羞辱。
沈曦照又放柔了声音。
“您被关在这里的这几l日,有时间想想您的姐妹吗?”
她并未坐下,也不曾靠近她,纤细漂亮的指节屈起,轻轻敲了下桌面,姿态闲适。
“您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安东尼娅殿下之前曾坐过的位置,您现在遭遇的处境,就是她当初曾面临的困境。”
露易丝低下脑袋,坚硬金属硌进她的血肉。
伊丽莎白无声抿唇,脸色微微发白。
她必须要仰头,去观察她的表情,揣摩她的想法,直面她的羞辱。
不难听出,从头至尾体面的敬称下,潜藏着她对她的又一次嘲讽。
“是您赐予她的困境。”
沈曦照冲她轻轻眨眼,笑道。
“而您现在的绝望,与她那时面临的绝望,也如出一辙。”
她直起身体,伊丽莎白视线内的手也离开了。
伊丽莎白呼吸稍显急促,那轻飘飘的字句仿佛生出腿脚,主动往她耳朵里钻,挟着对方轻柔的笑语,端得是无尽讽刺。
“殿下,这次的笑话,怎么样?”
她送她欺骗背叛,沈曦照一一回敬给她。
顺带奉送加倍的恐慌惊惧。
她要她怒火噬心,要她悔恨要她痛苦,要她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这就是来自她的报复。
伊丽莎白的冷静荡然无存,倏然抬眼,胸膛起伏不定,气血紊乱。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因你的血脉姓氏,就可以天然得到所有克尔兹人的忠诚。”
“而我,却要被放在镜头下,任人们肆意评判。我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民众的期待。”
“我的每个微笑,每一次挥手,都必须经过精心设计,以确保不会偏离那个无形的、被无数双眼晴审视的标准。”
伊丽莎白脸上犹如面具的笑意终于消失,即使在这种时候,音调也不曾过多提高,却字字咬字清晰。
“我是行走的傀儡,是名为‘皇室’两个字的招牌。我是权力与责任的符号,是被锁在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的金丝雀,是被迫放弃个人自由的牺牲品。”
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脊背挺直,头颅高昂,冰冷注视着她的脸。
“你什么都不用做,掉两滴眼泪,哭两句,想要什么,就有人双手为你捧上。”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哪怕,无论对母亲还是臣民来说,你都是不值得被信任,随时可能丧命的,累赘!”
伊丽莎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推着她走到这一步的情绪,反而是嫉妒。
她身为皇储,帝国未来的君主,居然对一个粗野领主的女儿,产生出卑劣的嫉妒心理。
心中反复萦绕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凭什么”!
即使周围的克尔兹人,皆被这出言不逊的话激怒,沈曦照抬手制止他们动作,笑意晏晏。
“那您快乐吗?”
声音像毒蛇萦绕在耳边,轻柔而狡猾,在寂静的舱室内悄悄滑行。
伊丽莎白身体僵住了,努力保持平静,修剪得当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声音仍像蛇信舔舐过耳膜,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