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其后又生生将我父气死……你一句轻飘飘做主便了了?”王福笑容不变,面上抽动道:“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啊,这样吧,孙姑娘还是先行见过我家太太再说。”此时临近黄昏,四下百姓都躲得远远的,连那顺天府衙役都不敢上前。那王福摆摆手,便有个雄壮小厮跳上车辕,方才要挑开帘栊,忽而听得嗖的一声,便见一枚羽箭将那小厮头上的帽子带飞出去,哆的一声钉在一旁额匾上。小厮眨眨眼,‘妈呀’一声屁滚尿流跳下车,扭头就往仆役里头钻。王福扭头瞧了眼那羽箭,回头嚷道:“我家老爷乃是九省统制王讳子腾,不知是哪位朋友开的玩笑?”忽听得远处有人阴阳怪气道:“好大的官威啊,圣天下脚下,朗朗乾坤,竟敢当街掳人?未知你这厮可是得了王统治吩咐?”说话间自远处行来一行人,领头的二人高矮、胖瘦一般无二,连面相也挂着相。这二人虽手中空无一物,其后却随着十来个提弓挎刀的彪悍护卫。王福心下先是一凛,随即暗自松了口气,好歹这些人等不是官差,如此还能打交道。王福当即上前拱手道:“未知二位兄弟如何称呼?”“好说,”丁如峰潦草拱手道:“在下丁如峰,这是我兄弟丁如松。咱们兄弟二人……如今跟着李伯爷办差。”王福眨眨眼,问道:“李伯爷?哪位李伯爷?”丁如松冷声道:“竟陵伯,李讳惟俭!”李财神?王福顿时心下叫苦,这位主儿可不好招惹。圣眷不在老爷之下,且如今朝野诸位公无不对其推崇有加。更有当朝首辅称赞其才,曰‘但有李复生,可使民不加赋而岁用足’。数年间创办各处营生,又以股子分润士绅,除去少部分贪心的亏了个底儿掉,如今得利的谁不称赞李财神生财有道?想明此节,王福顿时满面堆笑道:“原是李伯爷麾下的二位丁家兄弟,失敬失敬。说来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家老爷与李伯爷也算拐着弯儿的亲戚,二位兄弟看能不能方便——”那丁如峰冷着脸道:“我家老爷说了,王家这等亲戚,我家老爷可高攀不上。”丁如松嬉笑道:“是啊,粘上这等算计自己个儿的亲戚,我家老爷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王福怔住,赶忙问道:“这,这话从何说起啊?”丁如峰冷声道:“王总管这话问不着咱们,不如问问贵府公子。”丁如松笑道:“哥哥,那位如今还拘押在刑部大牢呢,怕是一时间问不着。”丁如峰乜斜道:“那与咱们兄弟有何干系?”王福听到此节也明白过来,这李财神的手下今儿就是来为难自己个儿的。因是耐着性子说道:“二位丁家兄弟,在下受太太之命,请了孙姑娘往府上走一趟,只为平息此前纠纷。不论事成与否,定会将孙姑娘平安送回。至于我家与伯府此前种种,待在下禀明太太,来日必登门道恼。”“呵,”丁如松笑着指点一干凶神恶煞的仆役道:“天下间有这么请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灭口呢。再者说了,你们请归请,先得问问人家孙姑娘答不答应吧?”丁如峰绷着脸道:“王管事想请人过府一叙,在下绝不拦着,只要孙姑娘应承了,咱们兄弟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只是,若孙姑娘不应承,王管事也不好强行请了去吧?”王福略略衡量,眼看丁家兄弟身后十来名护卫个个膘肥体壮,不少人留着络腮胡子不说,敞开的胸口还露出一巴掌的护心毛,情知真要动手只怕不是对手,因是便朝着二人拱拱手:“好,那我就先问问孙姑娘是什么心思。”当下转过身来,说起话来顿时客气了几分,说道:“孙姑娘,不过是一桩小事,又何必闹得沸沸扬扬的?今日孙姑娘若与我家太太一个情面,来日必有所报。”却听内中女子幽幽道:“王管事请回吧,我此番只为一个公道,并不贪图王家钱财。”“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话音落下,忽听得丁如松嗤的一声乐了,说道:“哥哥,姓王的是不是在吓唬人?喂,孙姑娘,要不让王家赔个十万、八万的银子算了?”王福听得太阳穴直突突!那慧纹炕屏再是稀有,了不起几千两银子也就是了,十万、八万……莫说是王家,这京师里有一个算一个,又有谁能随随便便掏的出来?哦……是了,李财神一准儿能掏出来。王福顿时哑口无言。却听内中那位孙姑娘道:“多谢二位丁家兄长为我做主,只是我意已决,此番只为公道,不为钱财!”这话说的决绝,话音落下,那丁家兄弟便一个冷着脸,一个嬉笑着看向王福。王福再不敢丢下场面话,只瞥了丁家兄弟一眼,招招手领着一干仆役扭头就走。王家消息灵通,孙姓女子前脚去了巡城御史衙门,后脚便有顺天府衙役来报信。李惟俭情知这年头勋贵是个什么德行,干脆点了丁家兄弟领着一干护卫随行护送。这才有了这么一遭。眼看王家人匆匆而去,丁如松与丁如峰言语一声,扭头寻了马匹便回返伯府报信;其兄长丁如峰则领着人一路护送,往孙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