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出游。
又赶时间。
一路上几乎不带停歇。
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进程。
即使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灼烧,依旧乖乖地趴在粮食袋上,像一只虚弱的小猫,不敢出声。
要是被发现,她说不定会被丢下。
她的两个丫鬟也被遣到后面搬东西,洛慈自己也冷得要命,压根不会把身上的毯子分她一半,更不可能多管闲事。
洛屿泽、洛莹莹和洛邢林三个人坐的是马车。
虽说老太太不在乎嫡庶,但在这逃难搬城的时刻,她也没办法一碗水端平。
自是要先紧着要紧的人来。
要不是因为白姨娘受宠,能带着儿子跟洛大爷挤一辆马车,这驴车上还得再腾出一个位置。
洛雁一直在等队伍停下,
哪怕只有一会儿,有杯热水也好。
虽说洛慈对她不甚在意,但她离她最近,轻而易举便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洛慈用帕子捂住口鼻,小声嘀咕道:“听说这条道上到处是横尸,你要是不想再多一条,就多撑一会儿。”
洛慈也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说风凉话。
洛雁正昏昏欲睡时,突然察觉到有人在喊她,“四小姐。”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还没等她彻底清醒,怀里突然被人塞了个暖手的汤婆子,还有一个小袋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您好好收着,袋子里是干粮,您饿的时候吃。”
洛雁用手扣着汤婆子,迷迷糊糊道:“你家少爷是谁?”
付元这才发觉她的迟钝,“四小姐,您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家少爷是谁?”
“还能是谁,大哥呗。”
洛慈幽怨地看了付元一眼,“同是妹妹,大哥的偏心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付元尴尬地挠了挠头,“五小姐,下次大少爷绝不会忘了您。”
洛慈冷哼一声,“得了吧,附赠的我也不稀罕。”
“再说,能不能等到下次还是个事。”
洛慈打量洛雁苍白的脸色。
已经是黑夜,队伍却没半点要停下的迹象。
洛家的队伍被夹在中间,几乎排成长队。
从旧城搬到新城,最快也得十日。
为了彻底远离蛮人,新城的择址刚好在十三州中间的云城。
自然,皇族的队伍在最前端。
有御林军护卫,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大家赶路的进程几乎是参考皇族。
洛雁猛咳两声,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叫,“水,我想喝水......”
付元犹豫再三,还是把洛屿泽的水壶递了过去。
如果洛屿泽在,他肯定也会这么做。
洛雁捧着水壶,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久旱逢甘露。
她终于好受了许多,“还,还要。”
“还要?”
付元有些为难。
附近也不像有水源的样子。
少爷的水已经被她喝没了,这府里也没愿意借水给一个庶女喝的人了。
再说这事也不能闹大,万一大夫人动怒,将人丢下去怎么办。
付元只能收回水瓶,重新赶到前面的马车前,隔着车窗跟洛屿泽小声嘀咕。
没多久,洛屿泽就下了马车。
刚巧大夫人从前面的马车探头出来,见洛屿泽上了付元的马,她皱眉,“屿儿,你做什么?”
洛屿泽不擅长说谎,但他这会儿却不得不说谎,“太闷了,出来走走。”
“快回去,外面不安全。”大夫人严声呵斥。
洛屿泽硬着头皮,“母亲放心,儿子不跑远。”
大夫人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将头缩回去。
见她脸色一沉,与她同车的许氏更是不敢出声,小心谨慎地奉上一杯茶。
大夫人接过茶,眼神如一把刀,架在许氏脖子上,“许氏,你生的好女儿不会给我家屿哥儿下蛊了吧?屿哥儿整日围着她转也就算了,怎么这要命的关头,屿哥儿还对她念念不忘。”
许氏连忙纠正,“夫人,他们是兄妹,互相关心也在情理之中。”
大夫人口不择言,“谁家兄妹像他们一样黏糊?屿哥儿年纪也大了,不久就要议亲,要是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出来,我跟你没完。”
大夫人言下之意让她管好女儿。
许氏心里清楚,并非她女儿自己缠着大少爷不放,而是大少爷主动找上门。
但她也又不能跟主母狡辩,只能垂下头,咽下这口苦水,“是,妾身定然好好约束雁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