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风记得,此句出自一写有情人分别而恋情不得善终的诗。此句大意便是“或许纵有一日你我相逢,唯有难言之念想回转于肠,徒留叹息。”
如此情意悱恻的诗句,究竟是何人留在母亲的旧居?心生疑窦而不得解之际,江扶风晃眼见着那底部还有着极小的二字,险些被她忽略——天目。
微蒙云间,江扶风怀揣着种种疑问至了江家,顾不及江黎与黎小娘的怪异目光,她直奔后院母亲曾住之所而去。
屋门推开之时,仍有呛人的灰尘迎面。烛火点燃,视野乍然复明,江扶风凭着原主留存的记忆,于屋内信步寻探了起来。
杨时琢死后的十年里,原主生性怯懦,一直缩在这间屋内少有外出,故而对屋内陈设极为熟悉。直至大婚当日此屋被江黎带着家丁翻箱倒柜,江扶风临走前草草收拾了一番,如今倒也还留有那日的模样。
但江扶风想不明白,若是杨时琢与天目二人情投意合,为何她会忽然下嫁至江家。且江扶风知晓的是,杨时琢为江父争得官职后便深居简出,根本不曾与他人私会。
故而江扶风猜测,即便杨时琢与天目曾有一段过往,应当也是在杨时琢嫁人之前。
只是据江父言,木牌是在杨时琢死后出现的,也就是说,如今天目仍有可能还活着。
她掌着烛台,一点点理着母亲的遗物,那发锈的妆奁里,一些金银玉饰积满了灰。黎小娘与江黎再仗着江父放肆,也不敢抢夺杨时琢的贴身遗物,故而妆奁里的东西还算完整。
但很快江扶风便发现了疑点,这些首饰极为华贵,似是出嫁时才会佩戴之物,她翻来覆去之时,小指不经意间勾到了什么暗匣。
江扶风拉开暗匣,其里的机关已是因朽掉而裂开。借着幽微的灯火里,她见着那匣中红布包着一对耳坠与一支玉簪,而她反复回想之时,发觉杨时琢从未佩戴过。仿若这耳坠与玉簪便是被她珍藏在这暗匣里多年,依旧完好如新。
忽而风起,窗外的雨声渐骤,紧接着江扶风手里的烛火霎时明灭,身后似有轻微的响动传来,江扶风当即回过头,“什么人?”
而除却野风穿过帘幔的响动再无其他,随着夜中银桠浮现,白光乍亮,她见着那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江扶风移步走近门处,察觉是为风从窗处灌入而阖上了门。而她发现此前听着的响动却离她越来越近,似紧锣密鼓般朝她而来。
“轰——”
雷鸣间,雨声不绝,烈风挑弄着破败的窗棂。闪电再度照面,江扶风已是看清了屋中落下的一道影子。
屏风后,一人欣长的身形被电光描摹而出,他端正地站在其间,不动声色。
“丞相大人,您什么时候得来的癖好,喜欢装神弄鬼?”江扶风虽是这般问着,却是不着痕迹地往门处靠近。在这昏暗之中,视野受限,谁知晓他又在暗中布置了什么?
“这难道不是前些日子,江少主于谢家的爱好吗?我当江少主也会为我的出现而感到惊喜的,不想竟是如此平淡。”陆悯思现出身来,此番夜色浓重,他的眉眼被时亮的白光抹得阴沉。
“丞相大人真会说笑。不过您夜半来访家母故居,似乎不太是时候。”江扶风已是摸着了屋门的门闩,一面静待着陆悯思回答。
江扶风听得极低的笑声从前处而来,只见陆悯思拿出一羊皮卷扬了扬,“关于这其里的图样,不知江少主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原来我的东西是你窃了去。”虽是知晓他手中羊皮卷为假,但江扶风依旧装模作样地怒声说着。
随后她摸着门闩欲推门之时,惊觉屋门外部已是被人锁住,难推半分。
“江少主,别白费力气了。”
陆悯思趋近间,笑得诡异,他缓声说着,“陆恒一,现在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