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的灵牌和坟冢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祭拜的,它藏在道观深处,四周有结界守护。 这样做一方面是怕祭拜的人太多,扰了道君清静,另一方面也是怕妖物混入,做出对道君牌位不敬的事。 也只有陆雪庭能领着她来祭拜。 道观里,祭拜亡人的东西倒是齐全,跨过结界,她来到那座孤坟前。 这座坟茔没有那种一般墓地的枯腐气息,相反,它十分清洁,只有供奉的花果香气。 或许因为里面并未埋着人,据说埋下的只是一套道君的道冠、道袍和鞋履。 陆雪庭站在她身后,“师父当日舍去肉身和神魂镇压妖皇,他在这世间什么也没有留下,如今祭拜的也只是死物而已。” 道君陆玄清,已经灰飞烟灭了。 沈云烟捻了一支香,虔诚祭拜了他,心中盼着他能显灵,或者是托梦告诉自己,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然而坟冢清静无言,什么也没发生。 可能真如陆雪庭所说,他已经无灵可显了。 沈云烟并未得到什么启示,离开前,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座孤坟,那清清冷冷的“道君陆玄清之墓”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凄凉。 回到拥雪苑,夜已深了。 陆雪庭说,“明日我来看看为你看诊,你的病,我或许有些头绪了。” 她目送他离去,回过头,就看到谢孤峤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了。 她快步走过去,“奇怪了,你最近恨不能一天睡十个时辰,今天这么晚了还醒着?” “没有你,睡不着。” 这也不能怪他,最近一直赶路无事可做,在马车里挨着她,睡得实在安心。 她笑了笑,“好了,去睡吧。” 谢孤峤看了一眼院门口,“和他干什么去了?” “又吃醋?” 他轻哼一声,俯身吻住她的唇。 “一股子香烛味。” “祭拜道君去了。” “那个陆玄清?” “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语出惊人,“妖皇我倒是认识。” 沈云烟有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问,“怎么认识的?” “很久之前,我偶然碰上过他,聊过几句。他要请我喝酒,我拒绝了。” 沈云烟:……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一定会说你没睡醒吧。 可这是他说的,听起来很像是在吹牛,但他并不是喜欢吹牛的人。 以他的脑回路,他会觉得他们认识,该感到荣幸的人是妖皇吧…… 她忽然而又想到,妖皇请他喝酒,在哪里请他?总不能是在人界吧? “你去过妖界?” “嗯。” “不是说人族不能过夜阑河吗?古往今来,只有一念禅师去过妖界。” “老和尚都能去,我自然也能去。” 竟有几分道理…… “那你去妖界干什么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下,“也没干什么,晃了一圈觉得无趣就走了。” “你真是个狼人。” “我不是狼。” “这只是一种比喻。” “该睡了。” “等会儿,我还有话想说。” 谢孤峤:Zzz…… 这人沾枕就睡,沈云烟拿他没办法,本来想跟他商量商量陆玄清的事呢,只能睁着眼睛自己想了一会儿,又不敢确认心中隐隐的那个念头,不知何时,也陷入了沉沉睡梦中。 意识朦朦中,她来到了一片白茫茫梦境。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在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一片纯白中,眼前出现了一条人影。 他背对着自己,道冠高高竖起,穿着繁复的道服,玄黑压着金线,重重滚边,边缘有阴阳太极的图案。 沈云烟见过这身衣服,陆雪庭正式继任少君的那一日穿过。 可他明显不是陆雪庭,他要高大多了,从背影透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质。 “你——” 她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一说话,梦境就出现水波一样的纹路,似乎是她的声音干扰了梦境的安稳。 她只好闭上嘴,尝试着伸手去牵那人的衣角,想让他转过身来。 放在平时,这样威严满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