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起的喜悦,都被知院临了嫌弃的那一瞥,已经那一句“他没钱”给煞了不少风景。 “要多少银子才够娶你?” “你觉得我值多少?” “千金不换。” 沈云烟笑了起来,“既然千金都不够,你要准备多少银子来娶我?” 谢孤峤握住了她的手,眼眸灼灼,“我会给你更宝贵的东西。” 被他这样灼热的眼神盯着,她的脸渐渐发了红,“什么东西?” “等咱们成亲的那日,你就知道了。” 这一日,他们在拥雪苑住下,夜里渐渐停了雨,沈云烟并无睡意,她挑着一杆灯笼在院中看那些花草。 她娘在的时候,将小院侍弄的生机勃勃,她去后几年,那些花草还是一年年的绽放,所以她的记忆里,拥雪苑四季都有美景。 只是后来年月太长,人已故去,花草也渐渐死了。 现在这一些,都是陆雪庭让人新栽的。 他真的将小院照料得很好,哪怕她不在这里,四时也有花开。 她想起小时候,雪庭和她一起养在宋知院膝下,除了思念娘亲,她是无忧无虑的,但只比她大几岁的雪庭却不是。 他成日的修炼读经,每七日有长老考核,每月有新的东西要学,除此之外,他还要代表玄清观参加各种各样的斋会仪式,他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他小时候就有超脱年龄的沉静,他不爱玩闹,长老们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他稚嫩的肩膀也能挑起,那些枯燥的经书,也能日复一日的读下去。 印象里,他从小长到现在,性子几乎没怎么变过。 有时候沈云烟会觉得稀奇,怎么会有人二十年如一日一点都不变化? 陆雪庭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心性恒定,静如一口古井。 她想起那时候,因为他太静了,她总是想办法闹他,她会在他常翻的书里夹一些东西,有时是一片叶子,有时是虫子,有时是一朵花。 她在一旁期待的看着他翻到的表情,大部分时候他只是会笑一心。 不过沈云烟知道,他有点怕蜘蛛。 有一次翻到蜘蛛,他的眉头抖动,飞速把这东西从书里抖出去,冲她露出无奈的笑,那之后她就没放过这种小东西了。 他们两都长大了,以后也不知道谁还会逗他笑。 她盼望着那些老头子有点良心,让雪庭能找一个他真心喜欢的道侣,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血脉传人,逼着他去娶什么人。 夜风有点冷了,她又想到白日里知院说,她如果想去祭拜道君,就去问问雪庭。 难道他也知道自己和道君的关系吗? 她以为陆雪庭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的,就像她不会隐瞒他什么一样。 是否该去找他问问呢? 她信步走出院门,才走了没多远,迎面见到了那白衣道影。 她愣了一下:“不是说明天来吗?” 陆雪庭也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她,“我来看看你睡了没有。” “看一眼就走?” “嗯。” “我已经长大了,不害怕了。” 她小时候有段时间难以入睡,陆雪庭不知道怎么发现的,那之后每晚都会来看她,看她睡着了才离开。 都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保留着这习惯。 陆雪庭又嗯了一声,知道她长大了,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人陪,可他就是那种只要开始做一件事,就能长长久久做下去的人。 要他改变,是很难的。 “睡不着的话,陪我走走?” “好。” 两人漫步在山道上,灯笼的微光照亮了前面一小块地,下过雨的山路湿软,踩在上面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 迎着风,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他说:“你和他,你和谢孤峤在一起了?” “嗯,我决定要嫁给他。” 脚印猛地沉了下去。 “听说婚礼时有个习俗,哥哥要背着新嫁娘上轿子,到时候你会来背我吗?”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会的。” “到时候敬酒可以敬知院,还有你给我送嫁,至于谢孤峤那个孤家寡人,到时候只能请一念大师来喝喜酒了。” 她笑了一声,“那一定是史上最冷清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