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点起。
直至屋中已是夜色浓黑，同外面没有任何区别，宁娈忽然起身，仍披着白天的那件斗篷，匆匆出门而去。
她隔着水榭凝望着对岸的灯火之处许久，最终转身，沿着另一条路向外面行去，先是缓行，后来越走越快直至小跑起来。
大门处已上闩，并无人守着，她拔闩开门，又自外将门合拢掩住，自己凭着前些日的记忆走向去枫山的那条路。
枫山的夜晚除了风声之外再无旁的声响，天上月光惨淡，但好在是可以模糊视物的，她熟门熟路的上山，再寻到那块大石，又找到之前于之下捡拾树叶的那棵枫树，将落叶覆盖下的一块轻薄的石头揭开，手在其下摸到了几样冷硬的东西。
她解下斗篷，将那几样摸出，包在斗篷中，金锭四五枚，碎银几块，并金凤钗一支。
下山之后，她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日一早，估摸着晨市已开，便去买了一身方便骑马的装束和一顶便于出行的帷帽，又去上次路过的那处贩马的地方买下一匹相对温顺的马，因出价大方，故而马鞍和辔头都是商贩自赠。
她择了荒僻之路一路纵马向城门，赶着开城门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城。
一路之上无风无雪，当真是赶路的好天气。
她入夜便住店，天亮就出行，行到第三日头晌方入了永宁城。
进入永宁城后她也不急，在极偏僻之处定下客栈房间，又去车马行买下一架马车，准备齐妥后，宁娈便往樟苔街上品月楼的方向行去。
自脱出后几年不曾到过这里，品月楼仍是从前模样，白日里门前甚显萧条，寻消遣的人总是汇聚到傍晚后才会热闹起来。
脱身的那一两年，她性情尚怯懦，纵使和吴霜来永宁城也必是要避开品月楼的。
如今再站在这儿，她竟发觉自己已全然不再惧怕。
她一身轻装打扮，裙只及膝边，裙下着裤，脚下登软靴，现如今颇有些江湖女子之气。
进门之后，她在一楼大厅中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风月之地素来少有外来女子进入，纵使来也是扮了男装来的，像这般大摇大摆的倒甚是少见。
鸨母还是曾经姓岳的那个，以前宁娈需称她一句“岳妈妈”。
岳妈妈上下打量着宁娈，因她带着帷帽根本看不清内里面容。
宁娈反手摘去头上帷帽放置在桌面上，露出一张好看面容来。
岳妈妈一愣，挑眉笑道：“哟，这可真是贵客，这不是月筠姑娘吗？”
说完之后又掩唇假意道：“我倒忘了，如今可叫不得“月筠”了，姑娘可是得着秦庄主的青睐入了秦家庄的人，该称一声“宁姑娘”了。”
她的酸话虽不受用，宁娈却也不在意，知道她是秦家庄的那便好。
她对岳妈妈道：“烦劳叫月翠和月桂出来。”
岳妈妈面上微有不爽却又发作不得，因秦家庄这样的江湖门派里的人素来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岳妈妈道：“人我可以叫出来，可宁姑娘总要说明来意才是。”
宁娈自身上摸出一枚金锭，“啪”地拍在桌面上，“自是赎人。”
小城之地纵使豪阔之人所花费也多是铜板和碎银，这样的金锭见一次也是不易的。
这样大小的足赤金锭一枚便是五十两重，化成白银至少五百银，冲做散币铜板又不知道要多少贯，纵使一次赎出月翠和月桂亦是有余的。
寻常以色侍人的姑娘们的黄金期只十五岁到二十岁以内，再以上便已是受诸般冷落。
如今月翠已然上二十，月桂容貌淡，又素来没什么熟客宠着，一齐被赎出去自是没什么不可。
若是男子赎人纵使出价满意，也还需要在价格上抻一抻，但是像这样的女子赎人之事，倒是头一次见，岳妈妈深怕一抻反而事不成，再者宁娈现下又有江湖背景做依衬，她索性大方爽快地应了，当即着人唤了月翠和月桂下来。
月翠乳名叫做岁岁，那年河畔上她陪恩客游湖时曾与宁娈见了一面，两人那日都甚伤感。
月桂比她们年纪稍小上一些，从前品月楼中三人是最要好的，此时再相见，自是百感交集。
岳妈妈痛快放了人，乍得了自由身的两人各自欢天喜地收拾了平日用惯又不昂贵之物，与宁娈一道出了品月楼。
三个姑娘久别重见，话自然是说也说不尽的。宁娈带二人到了自己之前定下的客栈处，叫了许多的饭菜上楼，整一日都在房间中，有聊不尽的话。
对于自己的事情，宁娈只拣了几件说了，其余的纵使说了也只是多两个人平白担心而已，并无益处。
傍晚的时候，岁岁和月桂欢快劲儿还未过，但是宁娈却已着好衣衫，准备出门去。
出门之前她对岁岁和月桂道：“我有件事需要去做一下，最迟明日清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