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兵,向来是舒服得很,达官显贵的穷亲戚,基本上都挤在这里,钱多事少,还能横行霸道。
沈至青端坐在主将位上,木台垒出一定高度,下方的一百多号人中,除了自己带来的三十名亲卫,其他人连个正形都没有,看得他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他轻咳,副将才喊出一句“肃静”。
沈松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此次剿匪,不成功,便成仁……”
还未等她多说几个字,下面的人就闹起来——
“你是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毛还没长齐呢吧?少来狐假虎威了!哈哈哈哈!”
“没想到镇国将军也不过如此啊,还要个小姑娘来撑场面?”
沈松冷哼一声,脚尖顶起自己的长枪,猛地往前一掷,红缨枪直直擦过那人耳边,钉在地上。
“长安的驻军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打不过的话,是不是太没用了点?”沈松从高台上下来,从容地走入人群中,路过刚刚那人时,用手搭上他的肩膀,手腕一翻,匕首抵上那人脉搏,“剿匪凶险异常,死几个人也是意料之中的,对吗?”
“你!”那人发狠瞪着她,双拳紧握,“你知道我伯父是谁吗?就你也想动我?”
“你放心好了,我自会……”沈松想了想,“我自会拜托我的同窗崔竹生替我写好请愿书,好好写写在剿匪中不小心死了几个士兵,我是有多么难过。”
沈松收起匕首,将长枪从地上拔起:“也不知道是你的伯父好使,还是崔竹生的笔好使,你说呢?”
看见那人脸色骤变,沈松波澜不惊地走回木台之上,重新开口:“现在,我来讲述此次的作战计划。”
台下鸦雀无声。
沈松先是把一百二十位士兵分为两部分,六十个上山,六十个守山,再将其中的三十名亲卫留了十名在山下,最后,她从二十名亲卫中选了两人,和她一起提前摸黑上山布局。
定风寨所在的这个山头只有两条下山的路,一边各守三十个人,无论如何都能把山匪拦下。
夕阳西下,沈松就着水啃了几口干粮,细细擦了自己的长枪,便带人上山。
长安的冬极冷,树叶犹如棉被般盖在地上,一举一动都会发出声响,故而沈松选的两人也是亲卫中轻功最好的,她一路屏息凝神,三人很快到了定风寨的哨岗处。
沈松缩在一个树洞里,拿着棉布和碳笔,借着月色,根据其余二人的描述绘制定风寨的详细地形图,不出她所料,和朝廷拿来的有出入,好几处哨岗的位置都是错的,难怪定风寨能在此盘旋如此之久。
“我排查过了,这个区域没有暗道。”亲卫汇报。
沈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图,哨岗按理说应该呈环状分布,就像她手里另一份错误的舆图一样。但实际上,定风寨的哨岗位置在西边特地留出了一个口子,大多数山匪哨岗留的口子都是暗道的出口,但如果没有暗道……就像是特地留出一条路。
沈松将新的舆图递给其中一个亲卫:“我从这边潜进去,你先带图离开,另一个在外面接应我。”
“小姐,这样太危险……”
“有人来了。”沈松看着地上的影子,扯过一个亲卫的衣服,将他拉到暗处。
三人默默隐藏自己的身形,来人轻功显然也是极好的,不然不会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他们发现。
位置稍微外围的亲卫已经将毒针夹在手里,那人的影子渐渐缩短,千钧一发之际,一片熟悉的衣角落入沈松眼帘。
“慢着!”沈松低呵,那人穿的是白路书院的青衿,她偷偷探出头去,猛地松了一口气。
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扔向他,那人回过头来,是元浩。
元浩也看见了沈松,快步向他们移动。
“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啊,还能为什么?你师父都被你气倒了,我再不来,他能把我吃了。”元浩一边看着沈松刚画的地形图一边回答,“你也是胆子大,以前在边境没少干这样的事吧?”
“还行还行。”沈松敷衍道,元浩来了,她也不客气,直接让那两位亲卫带着图回去复命,“你说我师父被我气倒了,什么意思?”
“崔竹生啊。”元浩探出头去观察四周,确保亲卫可以全身而退,又缩回来,“你不知道,总之崔竹生他的身子不太能折腾,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容易头疼脑热,哎呀,反正他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沈松瞪大了眼睛:“他身子有这么差?”
“小事小事,崔家多的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伺候他,不打紧的。”元浩看了眼天空,“差不多了,月亮被遮住后,我们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进去?”沈松看着夜色,随着元浩一起快速移动。
“擒贼先擒王嘛。”
两人速度极快,定风寨内部大多是一两层的木楼,唯有一间灯火通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