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梦。上苍派我来,是因为陛下祸根深埋,身边藏着居心叵测之人,我受到了点化,特来助陛下一臂之力,以梦提醒,倘若陛下不信,醒来后如有人呈上一枚可于暗处发光的白兔发饰,那便是我的信物。”
桑椹心知,这是爱权多疑的皇帝最能相信的说法,自己如果到他的梦中纯粹来喊冤,即使现实中他真的发现了自己这号人物,也会怀疑是自己使了什么阴邪手段去左右他。
“那边那两个人在偷什么懒!”远远的一声呼喝打断了桑椹的思路,她赶紧拉上“甘兰镇”溜之大吉。
回到长卢宫假装干活之时,公主已经用过午膳,被安顿歇息下。
一行宫人端着撤出的午膳在桑椹面前走过,东西精致可口,但似乎没怎么动过。
“甘兰镇”消化掉桑椹的剖白后,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同路人的信任,在长卢宫低调行事,他很快也发现了饮食这一点,在众人行远后诧异道:
“朕这女儿幼时胃口甚好,奶娘都得多用几个,生得粉雕玉啄,煞是可爱,如今大了些,大名在外地脾性古怪惹人不喜也就罢了,胃口都不好了?”
云桑椹听了只想翻白眼,你女儿胃口很好,不然也不会差点噎到小命不保,以至于某个倒霉蛋入狱。
接下来无事发生,一直睡到月挂中天,公主方有醒转的痕迹,没有资格入内,只能在门口服侍的桑椹竖起耳朵,确保细节无一遗漏,毕竟公主不像个养尊处优天真浪漫的样子,一定与她的身边人有关。
果不其然,她听见里面传来阿遥的声音:“公主,晚膳不好吃,我们继续吃粉膏吧,啊……张嘴,对了,公主真听话,公主冷是吗?其实不冷呢,太阳刚下山,我们吃完这口出去晒晒月亮好吗?公主真乖,我们走吧。”
夜渐渐深了,露珠已经浸润了庭院草木,连身穿好几件的桑椹都在摩挲着手,岂有不冷的道理,但衣着单薄的公主被众人簇拥着,只往更深露重的水池而去。
奉命守卫廊下的“甘兰镇”也看出了端倪,与桑椹对视一眼后,悄悄跟在人群之后。
一阵一阵的风呼啸狂嚎,桑椹冷得哆嗦,她刚刚潜逃进内殿偷了东西放进袖里。
公主出门前,趁阿遥不注意连连回看顾望床底,里面的东西,一定对公主很重要。
这种关键线索,在副本里应该很重要,玩过一些密室手游的桑葚对此迷之自信。
也因此脚程被拖后了一些。
一转眼,人群已经消失不见。
“甘兰镇?”她试探着往前边呼喊。
未多时,左侧方鬼影重重的树丛之后,传来咒骂声,扑腾声,哭声。桑椹二话不说,赶紧追踪过去。
白日里金光鳞鳞的御池,此时在月光投射下,冷玉一块,冒着簌簌寒气。
公主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岸边一动不动,幸好胸口起伏不断,尚有气息。
另一个全身湿透的人是“甘兰镇”,在梦中他体格不健,只能艰难地上岸。
“幺儿可好?”他刚上了岸,问声得不到回应,又被一脚踹了下去。
“大胆,甘太监,你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今日竟敢推公主下水?若不是我们眼明手快,公主千金之躯可就要折损在你这恶人的手上,还不快速速认罪!”
“朕亲眼瞧见,是你推公主下的水!”
“甘兰镇”气不打一处来,狠命拍打着水面,怒不可遏:“你这毒妇,朕该死,朕怎会放任你们这些毒瘤出现在公主身边!你这双手比毒蝎有过之而不及!”
阿遥五官开始扭曲,厉声发出叫唤,乃至接近于尖叫:“快!快!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云桑椹懒得理他们的动静,阿遥这换汤不换药的倒打一耙她早就切身尝过,她从心底可怜的唯有公主。
趁着她们被皇帝吸引去注意力,纠缠得分身乏术,桑椹急忙脱掉小公主浸满水的沉重外衣,将自己的外衣给公主包上,公主瘦瘦小小的,裹起来也是小小一团。
“杀了他!立马杀了这个以下犯上的太监!”阿遥已经怒火攻心急红了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利剑。
各色兵器架在“甘兰镇”脖子上,他此时泡在水中,上下不得,进退两难。
“阿遥。”
桑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感受到怀中的“包裹”拱动了一下。
是公主醒来了。
她强自撑直身板坐起,仰起面无人色的素白小脸,湿哒哒的水沿着脸颊流下,有气无力道:“阿遥姐姐,你杀人,我……我会做噩梦,睡不好,吃不好,娘娘说粉膏要吃到明年春天才有用,你别杀人,好不好?”
一听粉膏,阿遥立马偃旗息鼓,“那公主能听阿遥的话,乖乖吃到明年春天吗?”
“能。”小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无辜的黑眼仁没有半点光亮。
桑椹五味陈杂,又松了口气,径自看向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