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了呢!”
润玉执杯的手一顿,本欲送到唇边的茶复又放下,他眸含探究,还藏着几分期待:“裳儿……见到我可欢喜?”
“自然欢喜,”云裳顺口一答,继而转头看向屋外的庭院,嘟了下嘴道,“不过,我曾算过,我与你仅有那相识的缘分啊!”
润玉闻言一怔,继而握紧了拳,仅有相识的缘分?意思是说,旁的都会是奢望吗?
两人一个看着屋外庭院,一个垂首闭眼,就这么过了许久,直到桌上的茶冷透了也无一人再说话。
良久,润玉声音颇为艰涩道:“缘分浅薄到仅能相识?那裳儿……可还记得我们的孩子?”
“孩子?”云裳回头看着他,眼神很有几分恍惚,半晌,她才问道,“他……可还好吗?定然是很好吧?润玉你……必然是个极好的父亲,即便他来的那么突然……”
云裳忽地想到了容齐,容齐的出生,就不受他母亲的期待,甚至在他母亲眼中,他出生既带着原罪,说白了只是为了解毒的一个工具,而容齐的父亲……想来,对他的出生也深感意外吧?
云裳心头针刺般疼了一瞬,她攥紧了裙摆,骤然抬头目光灼灼盯着对坐之人:“润玉,那孩子血脉根脚极高,虽然他的出生并非你所期,对你来说确实太突然,但他……但错不在他,你莫要嫌恶他,若是不喜,就将他交给我,可能我还不会做一个母亲,可我会学,我会学着做个母亲,我会好好待他的。”
润玉听得此言,心像被谁攥紧了般揪扯着生疼,他抿紧了唇,面上甚至有些发白:“裳儿,在你眼中,我竟会是个迁怒于无辜稚子之人?”
“不是的!”云裳矢口否认,她攥着裙摆的手又紧了许多,“我只是……我从前不懂,但容齐教会了我,那孩子是我不顾你的意愿才有的,于你来说,他的出生既不受期待又……又是耻辱,你定然很厌恶他吧!”
润玉:“……”
“日日看着那孩子,你怕是很痛苦吧,你不想看到他的话,那就将他交给我。”云裳撇开头,往事已矣,那时她不懂这个,若不是遇到过容齐,她仍是不懂的,但容齐那般惨烈的遭遇,她不想让那个孩子遇到。
润玉惨笑一声:“我在你眼中,竟是这般是非不分的偏执之人?”
以他的聪慧,哪会不知这其中有误会?之前寻到那方凡俗世界时,他也掐算过那人间帝王的命格,自然清楚其人生际遇。润玉知道,云裳是将那人间帝王的际遇套到了他们的孩儿身上,才会有此误解。
可是,他不敢相信的是,她竟将他也视作了那人间帝王之母般的偏执之人。
云裳抬眼,歪头打量着他,双眸清亮澄澈,一如当初:“难道不是?你为了那水神锦觅……”
润玉狼狈地转开视线,握拳的手又紧了紧:“裳儿,他很好,他也是我的孩儿,我怎会嫌恶他?”
“真的吗?”云裳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倾身向前,追问道,“他长得好不好看?修为如何?你……你待他……”
润玉伸指以灵力描过空中,显出他们孩子的模样:“我为他取名作‘思归’,我离开时他已有五千岁了,承继了天帝之位,血脉天赋极高,是个稳重宽厚的好孩子。”
空中水蓝色的仙光形成镜像,其中是个模样俊美绝伦的少年,头戴银冠、身着朝服,高坐九霄云殿之上,周身气势威迫。
云裳笑眯眯地看着镜像中的少年,又是好奇又是欢喜,显然十分喜爱。
润玉默默转头看着她,眸中流露出几分涩然,她虽懵懂,可此时望着思归的神情,分明心怀着纯然的为母本能,然而……他此时已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懊悔,庆幸他们还有个孩子作为牵绊,终究无法彻底斩断,却也懊悔于他们这牵绊的开始,并非水到渠成,而是……
润玉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罢了,她不懂,他一点点教她不就好了?为何非要在她不懂的时候,强要她回应于他?那既是难为她,也是在折磨自己。
仙生漫长,他只要紧紧跟着她,终有一日能等她回应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