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善和曾劲在这里,也一定会挺身而出。”她道,“你应该还记得常善是谁。”
“你说过,他是你在青玉坛第一个朋友。欧……”百里屠苏本想提起欧阳少恭,然而想起她对其颇有反感,却又改口,“我听说,他是因为愧疚才自绝于世的。”
“对。”因他答得正确,涚云的目光已带了些赞许,“常善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爱生命,不但爱自己的,同样也爱他人的。我曾经并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是他最先改变了我。”
百里屠苏道:“而曾劲,就是那个为公义与友情而死于雷严手下的少年?”
涚云点头:“他虽并不太强悍,却是个非常勇敢的人。”
她又道:“除了他们以外,我本来根本不会管任何人死活。但常善和曾劲都是为自己的道而死,那时陵越让我想到他们,所以我才站出来,后来我又见证了明羲子与噬月玄帝的心道。其实你根本不必感谢我,无论闯入禁地的人叫百里屠苏或千里屠苏,我都会出手。你真正该感谢的是你师兄。”
“……师兄?”
“嗯。他是个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我不希望世上少一个这样的人。”
“你……欣赏那样的人?”
“不然呢?”涚云略微挑眉,“莫非我要向上苍祈求多一点欧阳少恭那种人吗?”
百里屠苏沉默一会儿,忽然道:“你真的很反感欧阳先生。”
涚云凉凉道:“我以为这早就人尽皆知了。”
背后谈他人坏话,并非君子所为,百里屠苏决定不再谈起欧阳少恭。他深思片刻,道:
“先前,听闻那狼妖称呼你为任云,其中可是有何隐情?”
他本以为任云不过涚云对噬月玄帝随口胡诌的名字,如今提起也不过为多谈片刻,然而涚云却摇头。
“我不知道,这同样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涚云陷入沉思,“他看见我时,将我喊作任云,说我是他以前的救命恩人,但那却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任云用的剑叫云出碧海潮,可这封信中却说这柄剑是任云流之剑……”
任云流是何人,此人与任云是否有何关系;任云又是何人,涚云是否曾是任云;若是,那么任云又何以变成涚云;若不是,她如何与其相貌无二,还无师自通了剑道;楚随风所寻的鬼面又究竟是谁;梦境中那对男女又是谁……这一切茫无头绪,毫无线索,反而令涚云更加迷茫。
百里屠苏静静地听着她呢喃,忽地注意到有一片小小的银杏叶飘落在她鬓发间,而她未曾察觉。他心中涌起伸手为她摘下的冲动,只犹豫一瞬,她已一侧头,使叶子自己落了下去。
他不知为何心中竟会升起失落之感,却将这幽微的情绪压在心底,只装作什么也没有。
涚云轻敲额头:“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天墉城,当面问问紫胤真人。”
百里屠苏道:“若你愿意,不妨等到诸事完毕,随我一同去往天墉城。”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这话太容易引人误会,又连忙局促补充道:“不,我并非……我只是说,届时若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引见师尊!”
涚云却并未听出有何不对,见他兀自乱了阵脚,她奇怪地看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诸事完毕要得什么时候?要引见的话,找你师兄也行。”
“但先前你已帮我良多。”百里屠苏忐忑良久,似是终于坚定,“几度相助,如何能不报答?”
“懂了,正直的人特有的不报答这恩情受着有愧是吗。”涚云沉吟一下,“这么说,也确实得找点乐子。”
“……乐子?”
察觉到对方似乎正在上下打量自己,百里屠苏脸上一热,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别处。
她认真道:“……嗯,眉目清俊,身子也不错,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这……这……恐怕……”
听闻此话,百里屠苏只觉两颊滚烫,心如擂鼓,半点不敢对上她目光。
两人同时出声:
“把阿翔放我这呆一晚上。”
“我不能——”百里屠苏呆滞,“……什么?”
站在他肩上的阿翔不满不屑且不情愿,仰天长啸一声,旋即桀骜地扭过头表示拒绝。
百里屠苏:“……”
良久,他艰难道:“阿翔不愿。”
涚云竟好像早已料到一般,十分失望地叹了口气。
百里屠苏不安道:“你不妨换个请求。”
涚云摇摇头,伸出两只手作驱赶小动物状,嫌弃催“去、去”将他推了出去。